今天星期一,她上周六走的,我是第一天上班,八时二十五分时,我不由把手搁在电话机上,两眼直直地看着它发呆。有多少个早上,我上班后稍整理后,第一件事先给她打电话,问声早,然后拉会儿家常,她总是候在电话机旁,铃声一响,她“Hai",我有时在想,如果不是我呢,人家会听懂她的“Hai”吗?她说,这时只有你打电话,我听后很欣慰。早上同她通十至十五分钟电话,一个上午
精神都很振奋,她的语言声音很有吸引力,她说我的声音也很中听。也不知有多少个这样的早晨,到钟点我就有一种条件反射作用,会拨号打电话,每次都是她接。今天我出神地在念悼她那好听的声音,一上午那颗心空旷旷的,似痛但又说不上那儿痛。工作时老是想着她,我觉得应该把这种苦闷告诉什么人,一方面发泄自己的感情,吐掉一些闷气,另一方面叫人出出主意。我终于向我的Boss 谈了些我与她的友谊,她走后我感到空虚,好像掉了什么,并告诉他:结识一个朋友不难,但有知音的好朋友却很难,我与她的友谊就如斯,互相依赖,信赖。她上周六走了,我很难过,不知这种难过会持续多久?问Boss是否有这种经历?他很同情我,为我婉惜,劝我想些开心事,并告诉我他年轻时也有一位姑娘,是很好的朋友,分手后她去华盛顿D.C工作,现在每隔几年他俩仍见面,初分时,他这种痛苦延长了二月。他很理解我的心情和处境。我对他谈了这些后,仿佛好受些,但我想二个月的时间将是很难熬的。
从上周起,每晚睡到后半夜都会醒来,在梦中,脑子里尽是同她在一起的往,事,醒来后就再难以入睡,睁着眼想着往事,直到天明。我自知这样下去我会累倒的,垮下的,我试图用其他看书写字办法来转移思路,但都失败了。她临走时也劝我不要思念她,她会回来的,我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,要抑制住感情,但还是不成功。今天我照镜子,觉得自己老多了,脸色很疲倦,眼睛缺乏神彩,我自知是少睡多思引起的。我是否会染上那种可怕的“相思病”?
她曾说到达澳州后给我挂电话,但被我劝住了,不让她花这笔钱。但一到中午十二点左右,我就坐在办公室里看报,真希望有她的长途电话。她有时很任性,如果她执意要打,那我是劝不住的。平日里,中午十二点三十分已经成为我们电话chatting的固定时间,一聊就半小时,很有意思,也很happy。我俩天南地北都扯,却老是扯不完,末了挂电话时,还余兴未了。
现在她的声音消失。
今天消失了,以后还会有一星期,一个月,一年,我将都听不到那令我神往的声音,我会很不习惯,但这是生活,我还得生活下去,终有一天我又会造出一个自我。
93年6月28日